赞美 张尚兰

2022-05-07   张尚兰    浏览:22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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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2018年的春天,安阳日报社副刊部主任王若虹先生向我约稿,说三.八妇女节之际副刊部要登一个女作家专版,于是我发给他一篇散文《委屈的仙人棍儿》。说的是我家的阳台上一个花盆儿里栽着两株仙人棍儿

文/张尚兰

2018年的春天,安阳日报社副刊部主任王若虹先生向我约稿,说三.八妇女节之际副刊部要登一个女作家专版,于是我发给他一篇散文《委屈的仙人棍儿》。说的是我家的阳台上一个花盆儿里栽着两株仙人棍儿,本是同根同株切成的两节,栽时为让它们有错落感,不至于挤挤扛扛的相互排斥,所以一高一矮。谁知长着长着它们便似成一男一女,高的阳刚粗壮直直的向上奔,矮的却越来越矮而且诞生出一大群幼枝压得它枝歪,根斜,而且满身伤疤。让人看着就累。累就累吧,还趁我外出四个月之际,有几枝竟然横着向左长,不仅破坏了整个盆景的雅致,还有可能把整个矮家族带向灭顶之灾。于是我狠狠心把邪长最远的一枝给剪掉了,之后并不在意任它们去了。      直到春节前我到凉台打扫卫生时才发现了惊人的一幕:剪了那枝斜长的枝条竟然起到了杀一儆百的作用,所有向左斜长的枝条有的竟然能拐个90度的弯儿,通过层层阻碍乖乖的向上长,有的像藤一样附在母体身上向上爬,有的干脆自我封闭打个结就不长了。于是我发了一顿感慨,在《安阳日报》上发表了。      更没有想到的是一篇小小文章的见报不仅我高兴,连满阳台的花呀草的也欣喜若狂。那一年它们真的是枝繁叶茂长疯了,花儿也开傻了。它们用尽所有的精力和智慧来展示自己,意思是说你别光表扬仙人棍儿让它登报出名儿,我们和它之间谁更出众更值得你关注还不一定呢。      先说说那棵四季牡丹吧,那是我花20块钱从人民公园门口买来的。来时枝繁叶茂,上面还长着大大小小十几个花骨朵儿,有两个甚至已含苞待放了。可到我家以后,只勉勉强强的开了一朵,其他的叶子和花骨朵儿都渐渐发黄又纷纷落地。别说四季牡丹,连一季也不季。再后来留下的叶子上又长满了蚜虫,我不得不跑到花卉市场买来治蚜虫的药和小喷壶给它治。好不容易蚜虫没了,没过几天见一片片的叶子都卷了起来。我小心翼翼的扒开一看,天呐,每个卷叶里面都藏着一条长长的大虫子,恶心的我身上立即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看来治蚜虫的药是不行了,一是虫子太大药不死它,二是它们都藏在卷叶筒中,药根本就够不着它。
      唉,这虫子咋跟新冠病毒似的也变来变去的,我只得把它搬到楼道里,用木棍儿把虫子一条一条地扒拉出来,再用卫生纸垫着扔了出去。说实话,不是觉得它是一株生命,我真想连盆儿带花儿一起扔到楼下的垃圾桶里。

就是这样一株四季牡丹,在七灾八难的熬过了一个寒冷的冬季之后,经过春天的催生,在阳春三月的一天早上它竟然开出了一朵鲜艳无比的花儿。那颜色深红到几乎发紫,长长的花茎似乎驮不住它那硕大的花朵微微有些低垂,比去年那朵半开不开蔫儿不拉几的花儿好看多了。说是牡丹又不像牡丹,它比牡丹的花朵儿小点儿,说月季又不像月季,比月季的花朵大点儿,说扶桑又不像扶桑,我真的没有见过这样的花卉,一句话美得无以伦比。可惜花期太短了,早开晚谢而且每天只开一朵。这就足够了,古人云:室雅何需大,花香不在多。美的东西太多了挤到一块儿壮观是壮观,但也少了一支独秀的风雅和情趣,于是我拿起手机拍下了这张艳照,发到朋友圈儿与朋友共享,并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和激动,随手写道:“你的娇娜虽然只有一天,但在我的心里却无比灿烂"。

      打开第一朵花儿以后,每天早晨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阳台上去看花儿。隔了几天它竟然开了两朵,我也拍照也发朋友圈儿,写上:“绝代美双娇,相拥并蒂开”。又过了几天它又开了三朵,我还拍照还发朋友圈儿,写上“花坛三姐妹,竞相比芬芳”。就这样这棵四季牡丹给我带来了许许多多的惊喜和灵感。

虽然我那些诗不像诗文不成文的留言有些鳖足,但也算是给花儿的奖励,也赚了朋友不少的赞。      卖花人果然没有骗我,它从春开到夏,又从夏开到秋,只到入冬了还在开,高度几乎到了我的腰部。冬天我把它搬进卧室,怕它经不起严寒。但令人惋惜的,同样的温度同样的湿度,去年冬天它没事儿,但却没有挺过这个冬天。快过年的时候这花儿也不开了,不开就不开吧,歇歇明年再开也是可以的,但它却逐渐枯萎,落叶,烂根。最后干枯而死。让我心疼了好一阵子。      我想,也许它就是一位花仙子,刚到我家环境不适应,因为在花农那里盆儿是放在土地上的,大地的营养可以通过盆底的小孔营养着它,周围的雨露滋润着它,而我家的阳台是地板砖,除了浇水它什么也得不到,所以它生病,生虫。但我一直在千方百计的救它。第二年也许是为了跟仙人棍儿较劲儿,也许就是为了报答于我,就像林黛玉报答贾宝玉一样,不过它还的不是眼泪而是美丽。但谁又能说黛玉还给宝玉的没有美丽呢。于是它努力开放并使出浑身的力量尽情的展示自己的青春和艳丽,最后心血耗尽而亡,随着春节的爆竹声和烟火味儿上天去了。

 和仙人棍儿较劲儿的还有那盆芦荟,养了多年也就是一盆绿色植物,我也常把下边的叶子剪下来,用手一揉便能挤出一些汁液抹在脸上用于润肤。就在我一心看四季牡丹的时候,一天突然发现在它的叶片之间长出两股绿色的枝条,头顶着两个绿色花苞,而且那生长的速度也相当快,像箭一般一天能长十几公分,然后开出一串串金黄色的小喇叭花儿,虽不是太美却也有几分雅致。这让我想起了多年前好友朱冀濮老弟为我做的一首诗:“老槐树上看风景,看的是根根缠绕的蕂。十八丈井下看人生,看的是坎坎坷坷的绳。马路边上看世道,看见猴子夺过鞭。窗户台上看苍茫,看见兰箭斜出行”。于是我又拍了照片,把冀濮先生的最后两句诗配上,虽不是兰花,倒也贴切。但也只开了一年,至今还是纹丝不动的一盆绿色植物。

 最好笑的是一个烂洋葱头也来凑热闹。春天来了,去年秋天买的洋葱我认为吃完了,在收拾时见在冰箱和墙的缝隙间露出几片黄黄绿绿的嫩芽,拿出来一看是一个烂了的洋葱。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就像立了秋要寸草结仔的自然规律一样,在经历了漫长冬季的萧条落寂之后,所有的植物都会生芽儿,包括白菜,当一片一片的叶子吃到最后只剩下一点点菜心儿时,我会把白菜疙瘩泡在一小碗水中,就能开出一束黄色的小花。大蒜长了芽儿我会用线穿起来,栽到盆中能长出一盆绿油油的蒜苗儿,做菜熬汤时随手掐几棵放到锅里味道鲜美。这个洋葱头也不例外,虽然它的身体烂了但它的心没有死,所以不能扔。      阳台上已经没有多余的盆儿了,我在一个栽着石榴的大盆子里挖了个坑把它捺了进去并浇了点儿水。这是我第一次栽洋葱,栽是栽了,死活由它,也没有指望它日后有什么出息,尽心而已。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它长出了一根又粗又绿的杆子,上边顶着一个绿色的球球,那球球越长越大,最后竟然开花了,是一朵一朵的小白花儿,无数朵小白花儿以菱形的几何图形组合成了一个硕大的绿中泛白的球,活像一个大绣球。杆子高不到一米,那球的直径足足有十多厘米。它虽然没有四季牡丹的艳丽,也没有芦荟花枝的淡雅,它甚至有点儿土,但土到极致也照样是一种高雅。它在它的同类中同样是出类拔萃的,它也把自己展示到了极致,我没有理由不赞美它。

于是我照样为它拍照,发朋友圈,并配打油诗一首:“一个洋葱头,结了一个球,腐朽化神奇,寂寞自风流”。      第二年我又拿了一个不太烂的但也长了芽儿的洋葱头,早早的栽在原来的盆里,希望它能再结一个更大的球。但却只是长出一丛乱七八糟的洋葱叶子。      年少时瞎先生给我算过卦,说我是土命。也真够土的,长得土,命如土,在农村土里刨食,进城后土里育锦。一生与植物结下了不解之缘,无论多难养的花呀草的到我手里都能出现奇迹。我与花草之间好像有一个约定:它们取悦于我,我赞美它们。

作者:张尚兰,1980年发表短篇小说《接老伴》。1990年加入河南省作家协会。先后在《农民日报》《中国青年报》《河南日报》《莽原》等纸媒发表小说、散文、报告文学等三百余篇,并多次获奖。1994年任安阳县文联副主席并主持工作。1997年出版小说散文集《金秋》,2003年出版长篇小说《蜕》。

(责任编辑: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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